夜半钟声

近来听得人说"网络教育"四字总有些新奇意味——原是学堂里的课桌搬到铜线里去了!我本是不信这些西洋镜的,可街坊王家的二小子,白日里在邮局当差,夜里竟捧着个铁匣子念书,说是要考甚么"电大文凭"。这倒教我生出些思量来。

旧时的学堂总爱筑起高墙,仿佛那青砖白瓦里当真藏着孔圣人的魂灵似的。穿长衫的先生捏着戒尺踱步,底下的学生倒像极了未庄祠堂里的泥菩萨——个个挺直腰板作恭敬状,眼珠子却早溜到窗外的榆钱树上去了。

如今这世道倒也妙得很。"自考""电大"之类的词儿就像三月里的柳絮般飘得满城都是。穿短打的工人下了工棚便摸出手机看讲义,裹着粗布围裙的主妇趁着烧灶火的工夫背单词。

前日遇见咸亨酒店的老掌柜,他举着账本直叹气:"现今连算盘珠子都改成键盘了!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偏要去报甚么网课学会计。"说罢将黄铜水烟筒敲得当当响。

"新事物总要伴着旧伤痕生长"

这话倒让我想起闰土的儿子阿毛来。那孩子去年扛着铺盖进城打工时说过:"城里师傅说不会看电路图就涨不得工钱。"如今听说他在工友宿舍里对着平板电脑学电气工程,手指上的老茧竟比钢笔杆还硬实三分

三更灯火五更鸡

深夜的荧屏蓝光映着千万张疲惫的脸
有人戴着耳机听微积分课程哄孩子入睡
有人在送外卖间隙点开管理学课件
这场景倒比私塾里的之乎者也更像回事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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──这道天堑终被数据流冲开了豁口

新旧学堂对照表
旧私塾网路学堂
"天地玄黄"念十年"5G技术"日日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