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那文凭纸上的风波

夜已深了罢？窗外的霓虹灯仍在跳着媚眼般的闪烁。
我看见屏幕前的人影佝偻着脊梁——左手攥着泡面碗沿渗出的油渍
右手食指在"立即报名"的血红色按钮上徘徊不定
仿佛那鼠标光标是架在脖颈上的铡刀

一

现今学堂的门槛竟这般矮了么？
前日里巷口王婆家的三小子
白日还在菜场剁着排骨砧板震天响
夜里便成了某某大学的在读本科生
我原道是那键盘缝里能抠出墨水来
却见满屏弹窗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："分期付款 不过包退"

"文凭不过敲门砖"
"门开了砖头还攥着作甚？"

二

我翻开某机构的宣传册页一查
这册页没有年代
歪歪斜斜每页上都写着"国家承认""学信网可查"
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
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
满本都写着两个字："吃人"

从前科举舞弊	今朝代写论文
夹带小抄	百度文库
买通考官	"教务主任全程指导"

三

忽而想起闰土的儿子水生来
去年清明返乡时见他蹲在田埂上摆弄手机
"叔啊我在修什么网络教育课程呢"
黧黑的手指点开视频讲座界面——戴着金丝眼镜的白面书生正讲着企业管理学
屏幕上方飘过几行弹幕："老师声音催眠""考试重点求剧透"

录取通知书到的那日
快递单上印着烫金的校徽
拆开却是张塑封纸片
比灶王爷的年画还薄三分
左下角盖着鲜红的电子章
倒像是沾了鸡血按上去的指纹

跋

"总要有个文凭罢..."众人如是说。

• 东街李家的女儿报了名却再没登录过系统
• 西巷张家的后生花三个月工资买了全套保过班课程
• 城北开杂货铺的老赵头把本科证书裱在营业执照旁

写于沪上租界亭子间电灯昏黄时   迅 顿首再拜
*本文纯属戏仿请勿较真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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