函授学费杂谈

近来夜读报章见得几则广告,"三千圆购得大学文凭""工作学历两不误",红底白字煞是醒目。忽想起前日里巷口王二与我闲谈:"先生可知那夜校的章程?说是交钱便发文凭哩。"我放下茶碗细问方知其中蹊跷。

这世道总教人想起《狂人日记》里的铁屋子——明明白白写着"救赎"二字的路子倒成了新的牢笼。前日里见某学堂告示:预缴五千可保录取云云。

"知识原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了?"我暗忖。

街角补鞋的老张上月报了个管理学的班,"统共二十节课要八千六",说着将满是裂口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:"娃儿上学的钱倒先贴给我这半截入土的了。"

那日造访某函授学堂办事厅见得奇景:雕花木案上摆着鎏金算盘三架——一架计课时费、一架算教材钱、最精巧那架专打服务费的珠子。

  • 报名费如野草般疯长:初始二百转眼变八百
  • "重点资料"另购竟要千元之数
  • 答辩指导费更似无底洞般填不满

墙上挂着孔夫子像倒是崭新得很——约莫是用镀金画框裱着的罢。

忽忆起章太炎先生当年办学堂时情景:粗布长衫立在石阶上讲文字学,"束脩不拘多寡"。如今这年月倒是进步了——进步到连求知的门槛都要裹着铜臭气。

年代月收入(银元)学费占比
宣统三年8.5 12%
民国廿年15.2 18%
共和七十二年 6000 35%

*数据引自《近代教育考据》,某书局壬寅年版

这表格里的数字仿佛长了尖牙利齿啃噬人心。

残卷

夜半翻看《呐喊》旧本忽有所悟:当年说吃人的礼教如今换了皮囊——变成吃人的账本了!那些个打着'教育普惠'旗号的机构不正是新式赵太爷么?把阿Q们兜里最后的铜板也刮了去。

某主任:"我们这是给底层开天窗啊"
工人老李:"天窗没见着 倒开了个窟窿漏钱"
某主任:"新时代要有新思维嘛"
(众人哄笑中老李攥着缴费单退场)

临了想说句痛快话又咽了回去——只怕明天满大街都是我的通缉令:"诋毁教育创新者周某某"。罢了罢了!且将这份荒唐记在纸片上压在砚台下罢。


时壬寅年秋夜于未名斋灯下急就 文中人物皆为虚设 如有雷同实属不幸也哉